图尔茨·伊什特万 诗选

图尔茨·伊什特万 (Turczi István, 1957- ), 匈牙利当代著名诗人、作家、翻译家。荣获匈牙利尤若夫·阿蒂拉文学奖、共和国勋章、共和国桂冠奖、Prima Primissima 文学艺术大奖。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活跃于匈牙利文坛,至今已出版二十四部诗集、十部长篇小说、十一部话剧、广播剧,五部有声书,并为多个匈牙利乐队与歌手创作歌词。他还从事文学翻译,译著约二十部。
图尔茨·伊什特万 诗选
余***/译
第六种夸克
物质的最后一块砖石究竟是什么?
是哈气? 或在你头上舞动的蝴蝶翅膀?
是水的绿色巨眼,骷髅样的群岛?
或大地、天空、各种元素的邂遇?
是在人们心里燃烧的蔷薇丛、
      地球上的武装冲突、火鸟
      和其他神兽的象征物?
抑或伽马射线对雏菊的影响?
      并非隐约的电击?
      决定一切的离子状态?
要想在我疑问重重的白蚁通道内,
      在无数公式、网络、科学偏见之间
            导航变得日益艰难。
物质性的苦难和无机的享乐。
一丁点的铍,混合了
      镭和自信 ——
      再加上处于某种精神状态下的
                                  金属氢。
   幸存的秘籍是否已备好……?
物质的最后一块砖石只可能是灵魂。
哲学家入口
我写作,我划掉。我站起,我躺下。
我踱来踱去,只有我的茶冒着热气。
没有任何兴奋,好奇让我感到焦躁。
时间将盐撒在我的清晨。
我小口地呷着,逐渐远离。
想说什么, 都变得越来越难。
我想把这句也划掉,但后来还是没有划。
可以把它移到那里,能把它移到那里吗?
我走在杂草丛生的坟墓之间,
痕迹都会慢慢地消失,
即便我已戒除了渴望
也无济于事。
每个人都做自己的忏悔。
我翻看我的笔记,里面记了很多:
柏拉图正准备参加一场诗歌比赛;
蒙田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疾患,
讲他的光头和浓密的胡须。我想以
“纯粹理性”的名义添加几句什么, 但是
马基雅维利认为,“这并不是
为自己树敌的最好时机”。
克尔凯郭尔与雷吉娜分手后,一直旅行到柏林
才停住脚,他在那里,在御林广场附近
租下一个房间,之后不再从那里挪步。然而
尼采生活在一个充满创造力的激情时代,
散步在风景如画的席尔瓦普拉纳湖畔。
当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时,
维特根斯坦写完了《逻辑哲学论》, 最后一句
他这样写道:“凡是不能说的,
必须保持沉默。”
我来,我走,我的剩茶已变凉。
我听到沙沙声,每一个声响都是一枚沙粒,
索然无趣地飘落。我用我过去的手
细细抚摸我苍老的面颊。
只是脸上的微笑不是那么熟悉。
我一直都很想写的诗
已悄悄地离去。
裸体
浴巾掉了。
毁灭展露出它闪亮的珍珠。
我的心啊,这座巨大的壁炉,
顿时燃起炽烈的火。
香皂清香渗透到我的感官深处。
你将秀发扎起,盘在头顶,
但还是有一绺绺长发
垂落在你裸露的脖颈。妩媚的设计,
指示我的亢奋中心准备就绪。
在香烟的迷雾里   丝线之上
你任性的目光冲我迸出火星。
不容违抗的等待。
然后你突然从架子上取下一本书,
莫拉维亚1,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
然后以疯狂的缓慢放到
你起了鸡皮疙瘩的乳房上;在你眼中
有着无辜的狡黠。文艺复兴的时刻。
动作的意图再明白不过
你已站在中央,站在午后的逆光中。
你崩裂成银色碎片的身体轮廓
放大了你的身体,它像水母
开始抖动,并且充满了几何体的寂静。
拉开窗帘!  我想说,快点拉开!
我要向世界展示你,作为救赎。
1 阿尔贝托·莫拉维亚(1907—1990), 20世纪最杰出的意大利小说家,代表作《化装舞会》《罗马女人》《情色故事》等。
 
荷马
就这样远看      人群是皱起并落灰的眉毛
悄悄蠕动的食道               舌根下的碎石
几块要冒咳嗽风险的手帕        肺的废墟
                                     黑框里的脸
他疑惑地摇头     就像伊萨卡岛1的灯塔 
站在他常站的地方        在集会广场边缘
一边不停地踱着步一边努力寻找得体的动作
摆弄他那顶灰色帽子            用手指触摸
帽檐的黑边               藏在过去脚印中的
影子如同敬礼                  寂静弓着身子
靠在一棵柠檬树上      整装待发时的那种
一动不动   他的皱纹在汗水的闪光里起舞
从边处细有                       更像是颤动
灰尘在脸和嘴间筑起一道树篱         无奈
聚集在他的胡子里                       现在
光投到他的影子上      匍匐在他的记忆里
告别短得就像狐狸洞               喉咙痉挛
当他将泥土撒向忒勒玛科斯2的坟冢
1 伊萨卡岛,是希腊伊奥尼亚群岛之一的伊萨基岛的古称,在荷马时代就已闻名,据说是荷马史诗中的英雄奥德修斯的故乡。
忒勒玛科斯,古希腊神话人物,在《奥德赛》中,其父奥德修斯参加特洛伊战争后二十年未归,忒勒玛科斯在雅典娜的帮助下历尽艰辛找到了父亲。
小教堂的门在心里打开
假如有一天小教堂的门在心里打开,
        它会是一个能够解除饥渴的避难所,
        每天都有人推门进来,抱起我。
不需要钉子和醋,不需要眼泪1
        感激,但不会跪下,更像是休憩,
        因为浓稠的忧伤,如同乳香:
看不见的鸟儿在寂静坚固的墙上绘出一幅壁画。
        寻找新的词语,在里面暖身,
        已不再孤单。假如有一天小教堂的门
        在心里打开,丢掉的东西仍会留存。
1 钉子、醋和眼泪,均与耶稣受难有关。

到清晨我们就会老去
作者:[匈牙利] 图尔茨·伊什特万著 余*** 译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纯粹Pura
出版时间:20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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